时常有人谈及称骨算命,总会提到那传说中的“七两二钱”,言之凿凿,奉为帝王之命,尊贵无匹、若细究袁天罡所传《称骨歌》之本源,遍览其骨重定数,便会发现,这所谓的“七两二钱”,实乃镜花水月,查无此命。
称骨之法,根植于生辰八字、人之生,受天地之气,其年、月、日、时,各有定数、袁天罡将这四柱天干地支,转化为可度量的“骨重”,以两、钱为单位,累加总和,以此窥探人生大致的脉络与格局、此法流传千年,其体系自有其严谨的内在规矩。
我们不妨亲自推算一番、称骨的骨重,由四部分构成、其一为年,六十甲子循环,骨重从五钱至一两八钱不等、其二为月,十二月令轮转,骨重从五钱至一两八钱、其三为日,三十个日期,骨重亦在五钱至一两八钱之间、其四为时,十二个时辰,骨重则从六钱至一两六钱。
欲探寻骨重之极,需将各部分之最重者相加、并非简单地将四个最大值相加便可、生辰八字乃是一个整体,年月日的组合并非随意、在所有可能的八字组合中,经过历代术数家的反复验算,得出的骨重上限,明明白白,乃是“七两一钱”,绝非七两二钱、毫厘之差,谬以千里、在命理体系中,一钱之别,便是天壤之别,更何况是凭空多出的一钱。
那么,七两一钱的命格批语是何等景象?《称骨歌》有云:“此命生成大不同,公侯卿相在其中、一生自有逍遥福,富贵荣华极品隆、”此评语之尊崇,已然是人间富贵的顶峰,描绘了一幅位极人臣、福禄双全的画卷、这便是此法所能勘定的最高格局,是为人间极致、体系之内,已无更高之可能。
那“七两二钱”之说,究竟从何而来?

其源流或可探寻于人心、世人总有一种慕强心理,听闻有“最好”,便会幻想有“更好”、若七两一钱已是公侯卿相,那人们便会不由自主地去构想一个超越极致的、独一无二的命格,将其赋予传说中的真命天子,于是“七两二钱帝王命”的说法便应运而生、这更像是一种民间的美好附会与文学想象,而非术数本身的。
在于说书人的演绎与民间故事的传播、在评书、演义小说中,为了塑造人物的非凡出身与天定命运,常会借用一些神秘的元素、为某位开国帝王或传奇英雄安上一个超越常规的“七两二钱”命格,既能增添其神秘色彩,又能满足听众对于“天命所归”的心理期待、久而久之,戏文中的杜撰,便被误当作了真实。
信息的讹传亦是重要原因、在口耳相传的过程中,信息极易失真、“七两一”与“七两二”音近,一字之差,意义便有了微妙的拔高、在那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,一经传错,便可能以讹传讹,深入人心、到了今日,网络信息庞杂,许多未曾考证的说法被反复复制粘贴,使得这个本不存在的命格,反而比真实的“七两一钱”流传更广。
我们需明白,称骨算命的真意,并非在于简单地比对骨重高低、它更像是一面模糊的镜子,映照出个人秉性的先天趋势、其价值在于批语中的警示与指引、譬如,骨重轻者,其批语常言“劳碌奔波,自力更生”,这并非判定其一生贫苦,而是提醒其需有勤恳不懈、脚踏实地的精神、骨重高者,如六两以上,批语常涉“名利双收,官运亨通”,亦非注定其可坐享其成,而是点明其天生格局较大,若能把握机遇,善用资源,则成就非凡,但若德不配位,亦可能从高处跌落。
例如,骨重六两三钱者,批语为:“命主为官福禄长,得来富贵定非常、名题金塔传金榜,定中高科天下扬、”此已是科举高中、名扬天下之相、又如六两七钱:“此命生来福自宏,田园家业最高隆、平生衣禄丰盈足,一路荣华万事通、”此乃田产丰厚、家业兴旺之命。
可见,从六两到七两一钱,已将人间的各种福禄寿喜描绘得淋漓尽致、每一份骨重,都对应着一首独特的命运之诗,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参照体系、执着于寻找一个体系之外的“七两二钱”,无异于缘木求鱼,既是对这门古老术数的误读,也是一种不必要的执念、命运的画卷,终究是握在自己手中,以勤勉为笔,以智慧为墨,方能绘出属于自己的精彩、骨重几何,不过是开篇的一句题跋罢了。